西窗凉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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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采访一下亲爱的香帅抱着花公子的感觉如何？0-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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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满楼低声道，“朱砂掌？”
楚留香道，“对，就是失传几十年的朱砂掌没错。”

朱砂掌这门功夫，江湖失传已久，死者的后心印有一个淡红色掌印，船员不会什么武功，被生生震裂了心脉，连声惨叫都不曾发出。
奇就奇在，这船上究竟有哪一位高手，会有机缘修炼这早已失传的武学？
 ——偷学华山派清风十三式的金灵芝？身怀东瀛武术的丁枫？亦或是才跟上船的公孙劫余师徒？
楚留香微微蹙眉，似有所悟。

正在此时，海阔天领着一众水手举着火把巡查至此，看到自家死了个船员，赶忙过去查看，唤了一旁掌舵的水手钱风过来询问，那人早已吓得不轻，颤声说着这死去的船员片刻之前还活着，只是过去检查一下船帆的功夫，竟送了性命。
海阔天阴沉着脸色，差遣旁人去通知向天飞，让船上所有人清点人数，出来集合，自己却对楚留香拱手道，“香帅，花公子，恳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楚留香目光动了动，见海阔天面上虽然还算冷静，身体却在微微发颤，想来死了一个水手，断不至将一帮之主吓至如此。
他能看得出，花满楼也同样听得到，两人沉默一瞬，同时应了声好。
海阔天领着两人，去了船舱的下层货仓，将门仔细锁好，方推门引了两人进去。
这里堆放着各种货物，正中本有一片空地，眼下却堆了些油布覆盖的东西，海阔天走过去一把掀开，里面非是它物，竟是六具厚重的楠木棺材。
这棺材是崭新的，齐整整的放在这里，连覆盖的油布上都未曾落下半点灰尘，楚留香沉默了片刻，道，“这六具棺材，莫非是新运上船的，海帮主并不知情？”
海阔天擦了擦头上的汗，点头道，“不错，我们海上混生活的人，若死了也定是海葬，断用不到棺材的。离奇的是，货仓每日有专人查看，这棺材如何上的船，我竟半点不曾知悉。”
楚留香缓缓道，“若不算那些水手，我们上了船的，一共有十个人。若再除去久居海上的海帮主与向兄，便只剩下了八个。”
 ——楚留香，花满楼，张三，丁枫，金灵芝，钩子长，公孙劫余，白蜡烛，正是八个。
花满楼虽看不见，却能闻得出这棺材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，手轻轻抚上去，道，“放棺材的人的意思大约是，我们这八个人中，有六个人会死。这棺木价值不菲，背地的人想来势在必得。”
海阔天叹了口气，面上露出些凄苦之色，道，“若你们这些英雄侠士都难逃一死，我与向兄又岂会有活路？我一早便知，这一趟不该来的。”
楚留香淡淡道，“这些人里，海帮主至少与丁少侠是早结识的，现在约我二人至此，却是为了避开谁？”
海阔天的唇动了几动，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，堂堂一帮之主，竟现出些讷讷之色，勉强道，“我又能怀疑谁，不过是这些人中，我最信任香帅罢了。”
楚留香温和道，“但海帮主既然约了我来这，想来不只是为了看这些棺材的，你总要说出些什么，我才能猜出更多，不是么？”
海阔天面色发白，断续道，“销金窟，那销金窟，任何人都不得去第二次，我却总想再去上一次，所以他，定是不会教我活了。”
楚留香继续道，“那海帮主既然如此害怕，不如即刻返航，反正船才出发不久，现在靠岸至少不会出事。”
海阔天道，“开弓没有回头箭，若我回去，恐怕就不是我一人死了，不行，绝对不行。”
楚留香叹了口气，道，“是因为这艘船上，有人让海帮主不敢回头，对么？”
海阔天没有接话，他似乎也不敢再接话，只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匣子，递给楚留香道，“香帅，倘若我有什么不测，烦请香帅将此物交给——”
他话未说完，便被花满楼一抬手制止道，“噤声。”
长夜寂静，却被他听出极轻微的一声“咔哒”细响，花家作为暗器世家，敏锐程度远非常人可比，已发觉外面被人安置了机关！
来不及说更多，花满楼直接伸手将身边海阔天推开几步，但眼前情况紧急，须臾便是生杀，救人这一刻，自己难免被动，破风之声骤起，无数冷箭破门而入，花满楼只觉察出有人揽了自己的腰，倏忽间便被人带倒压到地上，身前一口棺材正将自己与那人妥帖挡住，郁金香气息近在咫尺迎面而来，呼吸心跳清晰可闻，正是楚留香。
静默之中，他似乎听到楚留香叹了口气。
海阔天心有余悸，退开几步之后，冷箭仍然打到了脚下，方才这机关若非花满楼相救，自己必死无疑，而若非楚留香反应极快，花满楼恐怕也难免受伤，颤声道，“多谢花公子……多谢楚香帅。”
楚留香扶了花满楼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土，淡淡笑道，“就别谢我了，反正有别人在的时候，花公子眼里必然是没有我的。”
花满楼也起了身，正欲与楚留香道谢，便听他这般言语，便也笑了笑，一语双关道，“以香帅的轻功，怎会需我相救，无论有没有旁人在，我看香帅都是一样的。”
海阔天看着这两人，似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，他们都能笑得出来，自己便也想随着一起笑笑，可才扯了嘴角便再笑不出来，他只听到远远的甲板之上传来一声惨叫。
 ——正是向天飞的声音。

楚留香一个箭步，已经飞身向甲板方向掠去。
他的动作已经足够快，乃至于连离甲板最近的客舱里的人，都还没有赶到。
可惜甲板上空空落落，除了一片鲜血之外，并没有半个人影。

片刻之后，张三第一个钻了出来，随后花满楼，海阔天，金灵芝丁枫等人陆续都到了甲板之上。

海阔天见到这一片鲜血，自知向天飞已经凶多吉少，他方才在货仓已经历险，现在反而冷静许多，大声道，“减速，停船，清点人数！”
张三摸了摸头，想也没想道，“我下去看看，还能不能找到些线索。”
说完，他一个纵身，跃进了海中。

海阔天道，“香帅到了甲板之后，可看到了些什么？”
楚留香环视众人一眼，道，“我自然看见了。”
海阔天忙道，“那香帅看到了些什么？”
楚留香的目光在丁枫和金灵芝身上停了一停，这些人中，只有他二人未著外衫，地上留了这么大一片血迹，杀人的凶手身上，必定也沾上了鲜血，时间紧急，再换衣裳自然来不及。
楚留香淡淡道，“可惜，我没有看清。”
丁枫直视着他的目光，坦然笑道，“香帅若看到了人，为何不去追，这天底下还有人能在香帅眼下逃走么？”
楚留香缓缓道，“你说的不错，至少这艘船上是没有。”
丁枫继续笑着说道，“那么香帅为什么没有去追击凶手呢？”
楚留香淡淡道，“因为我见到的，并非凶手，只是向二爷的尸首罢了，海上风浪湍急，我虽然看到了，打捞遗体这种事，我却并不在行。”
丁枫的语气顿了顿，松了口气道，“原来如此，我就说香帅绝对不会……”
楚留香继续道，“会不会且先不说，我只是有一件事不解，丁兄为何说我是‘追’，而不是‘迎’呢，我的房间离甲板最近，只要凶手不是跳了海，想要躲开都该经过我的房间，我此时出门，岂非正能迎见凶手？莫非丁兄已经知道，我那时候不在房间之中？”
丁枫面色微变，道，“香帅若迎到了凶手，走廊里必定会有打斗声，我出来时并未听到，自然默认凶手未往这边来，说不定绕了个远路，去了货仓那边呢？”
楚留香还未开口，便看到张三也从海中上来，擦了擦脸上的水道，“水流这么湍急，别说人了，连条死鱼都瞧不见，倒险些把我冻死了。”
海阔天道，“罢了，香帅，花公子与我原本就在货仓，不可能是凶手，至于丁兄……也自然不是。天已经亮了，大家折腾了一夜先去休息，等睡醒了吃过饭再说。”
楚留香淡淡道，“海帮主可需我随你一同再去看看？”
他已发觉，海阔天忌惮的人，就在这里，若离了众人视线，恐怕凶多吉少。
海阔天颓然一笑，道，“就算香帅不累，我也已经累极了，还是休整过后，再行查看吧。”

楚留香等三人回了房间，张三去换了海阔天给他准备的干净衣服，抱了被子叹道，“你说活着多好，为什么有的人就是想不开呢？”
楚留香笑道，“你说谁想不开？”
张三道，“连我都知道，你是怕那个海阔天再遭不测，才说要跟他一起去的，这有楚留香上门去保护，做梦都该笑醒了，他竟然不领情。”
楚留香淡淡道，“或许他正是要去找人去谈这什么，谈成了便不必死，我若跟着，说不定他反而就会死了。”
张三奇道，“他去找谁？去谈了什么事？”
楚留香叹道，“我总不会什么都知道。”
张三咂了咂嘴，道，“说了半天等于没说，花公子可又看出些什么？”
花满楼在塌边坐下，对楚留香道，“凶手杀了向天飞后，没有进货仓，甚至没有进下层，这一点我可以断定。”
楚留香点了点头，道，“所以凶手就在我们这八个人之中，别的呢？”
花满楼继续说着，“那暗器我看过了，是唐门的机关弩，设定好之后可以在远处触发，黑市中或许可以买到，流出不算是秘密。”
张三骇然道，“机关弩……？你们莫非在货仓遇到了机关么？”
楚留香点头，没有说话。
张三拉过被子蒙了头，道，“总之，希望今天白天不要再出些别的事，让我能睡个安稳觉。”
楚留香淡淡道，“我却希望，凶手只有一个，莫要再多了。”

【黄昏-甲板之上】
张三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，由衷道，“这看夕阳和落日，果然没有一处比得上海上了。”
楚留香笑道，“的确，正是夕阳无限好。”
张三看着楚留香，问道，“不过说起来，你为什么不让我喊花公子一起出来？这船上现在可不算太平。”
楚留香淡淡道，“他夜里睡得不好，难得白日安稳一些，何必喊他起来？如果有人进了我们房间，他也必然能听得到，不至于有什么危险。”
张三不服气道，“人在睡觉的时候，总是会有些松懈的，即使听到了动静，说不定以为是我们呢？”
楚留香摇头，淡淡一笑道，“说来花公子有一项特殊本事，连我接近都会被他发觉，从不曾错认。”
楚留香的轻功，张三是知道的，这人走起路来悄然无声，简直就跟个鬼一样，花满楼能发觉楚留香，这本事自然相当不小。他想了一会，突然笑道，“香帅有没有觉得，你待花公子，与旁人有些不同？”
楚留香微微一愣，道，“我待他如何不同？”
张三挠了挠头，道，“也说不上来，只是你看他的时候，眼神似乎一直很关心，倒也不是说你不关心别人，你关心着所有人……但唯有那种关心，是不同的。”
楚留香瞥他一眼，道，“我看你不去说灯谜，真是可惜人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