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窗凉月

听说你们想看这个，不过真的好难写啊，修了好几遍还是不满意，把我的锅盖给我拿来QAQ

手机更文不好贴目录了，番外【一】请回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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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渊跟折颜撤回主营的时候，眼看着锐气千条霞光万里，一片营地影影绰绰的现出紫微星象的轮廓来，便知道伏羲已然到了。
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，墨渊受困，父神会亲临，这个结果，折颜猜是猜到了，但没想到来的这样快，快到他已来不及将伏羲琴放归原处，而私自调用神器，本身已是重罪。
“哥……”沉寂一刻，墨渊实有些担忧，开口道，“我去跟父王说。”
“不必了，你替我开脱并没有什么好处，既然父神已经来了，总归撇清一个是一个。”
“……撇清？”这话说得墨渊瞬时皱了眉，“奇袭的计策是我定的，罚也自然该罚我，兄长当时若不动琴，我跟将士们性命都未必能保住，现在你若因我获罪，我又如何可能撇清？”
“墨渊，我的措辞或许不当，但有些事，你还并不懂。”折颜淡淡说着，迎着日光伸出手来，十指上深浅错落的伤痕，神器所伤不可能隐瞒的住，“我身为父王的养子，若犯了错，必定要秉公处置，以立军威，而你——”
折颜用手抚了墨渊的肩，“而你，身为父王的独子，你不能有错。”
墨渊听得一怔，以他之聪慧，何尝不知道折颜一步步为他铺下的路，凡间常有皇子夺嫡之争，可他们两个之间，永远是自己进一步，折颜便退一步，将这大好的天地，一步步拱手让出。
他默了一刻，终于说道，“兄长，我跟你保证，总有一天，会换我来保护你，总有这样一天的。”
折颜并没有想到，墨渊会这样说，他转过身，脸上露出了很复杂的神色。
许多许多年之后，当墨渊都足有三十几万岁的时候，他才恍然明白，那种神情，是一种沧桑过尽的落寞。
但此时此刻，墨渊还并不懂，他只听到折颜微笑着说，“好，我等着那天。”

伏羲的这场处置，比墨渊想得严肃得多。
留守的将士早已集合到一处，卓然有序的列了军阵，墨渊治军有方，折颜辅佐也尽心尽力，虽然主将并不在场，守军依旧井然有序。
伏羲淡淡问道，“墨渊，奇袭成效如何？”
“……奇袭虽出了些意外，所幸有惊无险，破了敌军一路防线。”
“哦？出了什么意外？”
其实前线出了什么事，以伏羲洞察之力，根本无需墨渊半句解释，此时此刻的询问，无疑是说在场的将士们听的。
墨渊不敢有所隐瞒，如实说了海面有瘴气出现之事。
伏羲淡淡应了一声，接着问道，“折颜，主帅受困，你应当如何？”
“应立即领兵将驰援，同时确保主营安全，避免被敌军趁机突破。”
“那你实际是如何做的？”
说到这里，伏羲已然冷了神色，折颜并不敢怠慢，只俯身回应道，“……折颜知错。”
伏羲淡淡道，“你如实前去，成功营救主帅归来，我军折损不多，错在何处？”
“属下错在不该只身冒进，主营空虚，若营救不成，我军或临覆灭之危，更错在不该擅动神器，一旦驾驭不当，可能会酿下弥天之错。”
墨渊听得暗暗皱眉，折颜这揽罪的能耐，可以说是当世无二，他实在不明白，一件事解释起来的角度有那么多，折颜为何偏要选最严重的那一个。
“那么，这种情形该如何处置，墨渊你来说。”
“事发紧急，轻身前往尚可理解，至于神器一事……”墨渊抿了抿唇，一横心道，“是儿臣临行之前同他说——”
“——主帅临行之前与我说，须将神器妥善保管，不可出分毫差错，属下擅作主张持神器前往，请神王赐罪。”
折颜见墨渊显见的想将责任揽过去，忙开口拦了他的话，自己之前讲的那些，墨渊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。
伏羲淡淡看了折颜一眼，自己这养子的反应力，总是敏锐到惊人的程度。
他向前伸出手，掌心凭空出现了一条亮银色的长鞭，看来虽然柔韧，明眼人却早能看出编织时所用的本是纯银的丝线，鞭身共分十三小节，每节断开处都是一颗蕴了法力的同色寒铁珠。
初时伏羲尝锻造各式兵刃，既有轩辕剑伏羲琴这般惊天之器，也有些精致小巧的练手之物。
这条长鞭便是此类，名唤寒珞。
“将折颜带下去，依违抗军令处置。寒珞不变色，不必带回来见我，墨渊，你跟我过来。”
伏羲说着，已唤了墨渊与他进营帐去，军中律令如山，负责施刑的将官并不能因着折颜的身份而手软，只接了法器，低低道了一句，“得罪了。”
折颜摇了摇头，从看到伏羲来此处，便知道自己逃不过这顿责罚，略施了法术，身上的战甲外袍便褪了下去，只留下最里面的一件素白里衣，背过身去淡淡道，“不碍事，你们按令执行。”
早有铁链悬下来，将手腕扣住锁紧，折颜也是第一次受这样的责罚，只见那长鞭银蛇一般自肩背打下去，十三颗寒铁珠隔着薄若无物的衣衫重重击落下来，带起一阵阵风声，席卷上正中站的笔直的身影，凛冽萧飒。
初时还不觉怎样，时候久些便能发觉，这法器并无一处棱角，根本不易出外伤，每一次打下去，受创全在脏腑之间，衣衫单薄，渐渐碎裂开去，露出内里青紫斑驳的淤伤，如翰墨初染，折颜面颊上渐渐现了冷汗，有血腥味溢上喉间，被他自己强咽了下去，一旁的兵将看出了些缘故，都不免露出些不忍之色，反观折颜自己，除了微微咬紧的下唇，并未透出半分多余的表情。
天边已露出三分暮色来，仍不知这场刑罚，何时才能终结。

“墨渊，你可看清，当时那一阵瘴气，是如何产生的？”
营帐之内，伏羲坐下问道，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，外面还有个正在被施刑的折颜。
“……是自海面升起的，但东海本身不可能会蕴有这种瘴气，儿臣认为应是水下有些传送阵之类的事物，将瘴气引了过来。”
“那折颜动琴之后，瘴气何故便散了？”
“兄长引了飓风出海，将瘴气吹散，想来少绾并不愿暴露海底之物，故而不再继续引入瘴气。”
“……是么？”
伏羲应了一句，看不出在考虑些什么，墨渊却早已心急如火，实在无心与伏羲闲谈下去，不远处帐外那一声声的闷响，宛如打在他心上一般，终究还是俯身跪倒低声道，“父王，别再打了，兄长现在想来已经伤了脏腑，还不够么？”
伏羲淡淡看了墨渊一眼，道，“方才若不是折颜拦着你，你是不是以为你替他揽了罪责，我就不会罚你？”
“可是父王明明知道，兄长所为也是迫于无奈，人命关天事急从权，折颜他究竟……何错之有？”
“墨渊，我问你，今日我若放过折颜，明日是不是随便哪个人，借了救人的名义，便可窃剑盗琴私动神器？”伏羲见墨渊不语，继续说道，“我再问你，若今日我不来，你是不是打算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？”
“看来我今日，处置的仍是轻了。”
墨渊抬眼看着伏羲，他当然知道，伏羲说得原本一句都没有错，兄长也不过是做了一件，原就知道结局的事罢了。
久久，墨渊终于起了身，凝声道，“儿臣身为主帅，身担管束下属之职，外面行刑的将官不知轻重，儿臣亲自去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出了营帐，径直去了行刑之地，折颜见墨渊过来，一直沉寂如水的神情有了些许松动，却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，转了目光看向远处，并没有说一句话。
墨渊走过去，将那将官手中的寒珞接过来，淡淡道，“这兵器不是这样用的，我示范给你看。”
说完，墨渊出手迅如闪电，寒珞携风雷之力，重重打到折颜背脊之上，只这一击，便见外衫瞬间撕裂，血光终于随着风声溅落下来。
墨渊这一下用的力道极重，带得刑架都随之颤动不已，折颜原已是强弩之末，根本受不住墨渊这一击，再撑不住咳出一口鲜血来，这一阵咳嗽起了便再压制不住，眼前的一片青石阶面上，尽是火焰般殷红的鲜血。
唯有折颜自己知道，墨渊的力气全用在肌肤体表，虽然看来淋漓可怖，伤身却并不重，也唯有如此才能打出外伤，除了墨渊之外，军中再无人能使出这样的力道准性来。
三击之后，长鞭已被鲜血浸没，不见之前流银般的底色。墨渊便收了手，将法器递与了将官，淡淡道，“将此物给神王送过去。”
说完，他施了法力将折颜身上的束缚解开，折颜身上已无半分气力，靠墨渊搀扶才勉强站的稳。
墨渊伸手扶着折颜，只觉得折颜的身上寒凉的厉害，隔着衣裳都能觉察出抑制不住的颤抖来，便轻声道，“兄长撑着些，我先送你回去休息。”
处刑的将士将寒珞恭敬递归给神王，伏羲看着那血迹斑斑的法器，淋漓尽是折颜的血，心中似乎有种情绪微微颤动了下，倏忽间记起初时收养折颜，他也不过是个聪慧爱笑的孩子，人形便只有五六岁模样，幻回原形时纤小那么一只，连九根尾羽都未长齐，就这么一晃眼，两万多年过去了。
伸手只是一握，那寒珞碎作一地冰凌，伏羲已迈步走了出去。
“站住。”
听到这一声，折颜身体一僵，伸手便想将墨渊推开，却突然没了力气，眼前一阵模糊，元神竟自体内被抽离出来，伏羲也同样幻了元神出来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，“折颜，我今日为何罚你，你知道么？”
折颜微微愣了愣，看了下墨渊似乎并不能看见自己，此时此刻，现场能看见彼此的只有伏羲与他两个人。
“……儿臣明白。”
“可后悔动了神器救渊儿？”
“不曾后悔。”
“为何？”
“……我动了神器，至多不过一死，我若不能把墨渊救出来，父王岂会让我活？”没有了旁人看着，折颜脸上素来挂着的谦逊恭敬，也渐渐敛去了许多，他抬眼看着伏羲，静静说着，“既然我已躲不过这一场劫难，那么，渊弟何辜？”
“……折颜，你有没有想过，倘若渊儿真的出了事，你就仍是我唯一的儿子，或许你不但不会死，反而再也不需要像今天这样忐忑了。”
“……”折颜愣了愣，之前父神惩戒于他，他早已料定，心中并无怨怼，伏羲这番话说来，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，那种早就该出现的委屈甚至是屈辱，潮水一般的自心底涌现出来。
“父王若嫌方才教训得不够，放我回去继续就是，我还撑得住。”折颜深吸了一口气，将万般情绪都压下来，“只是这种话，以后不必再跟我说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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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段番外预计还有一章结束，没想到这么个细节写了三千多字【擦汗】
来让我们等折紫最终回来吧～～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