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窗凉月

【前言】

其实逍芙这一对，像是金老用十足功力钉在棋盘上的黑白棋子，珍珑棋局一成，结局便已经注定，便是解不开，斩不断，深一分，浅一分，进一步，退一步，都不再是杨逍，都不再是纪晓芙了。

但局外人总会各有私心，各有意难平的。

这次的架空哨向文，就是想圆自己的一个脑洞，【倘若杨逍有机会拯救妻儿，他会怎么做】，又或者郡主的那句，【倘若我偏要勉强呢】

某种意义上的男女剧本对调。

其实纪晓芙与杨逍相恋的时候，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，这个结局，杨逍同样也是知道的。

他们在下一局棋，落子无悔。

林深时见鹿，海蓝时见鲸，梦醒时见你。

（人物性格偏向2019版逍芙，科幻文背景，哨向设定有，顺便表白林雨申老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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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你是我与整个世界背道而驰的孤勇/你又，何尝不是呢】

【※会有晓芙独自带孩子的情节，小不悔出没】

【※杨左使失忆预警，精神领域崩溃预警】

【※虽然看起来像是虐文，但是本篇定义其实是爽文来着】

【※我，纪晓芙，就是死，也不会和那个邪魔外道沆瀣一气的】

【※不悔乖，娘亲带你去抢你爹】

【※HE确认】

【※科幻文题材，有部分世界观和名词参考《星际争霸二》】

 

【※人设※】

【杨逍】

反帝国组织游骑兵领袖之一，军团初始创建者之一，并在十年间将军团迅速发展壮大，成为星际最大的反帝国组织，军团代号为『明』。

SS级哨兵，战斗力和洞察力高超，同时具有相当于中阶向导的精神力，自控力极强，抓捕时近乎无解，联邦政府悬赏金额最高的逮捕令常客。

以此为荣，相当自负。

异性缘很好，颜好还会撩，在哨兵与向导比例极度失衡的情况下，依旧有高阶向导为之前仆后继。

恋爱观上偏向抛直球，砸死那种。

总之前浪和后浪都死在了沙滩上。

相应的同性缘很差，因为别人想打他而又打不过他，想骂他而又骂不过他，从而变得更差。

最初为帝国组织选中培养的哨兵人选并进行重点培养，配有搭档向导，因适配度不足缘故，未进行标记。

于17岁从帝都叛逃，原因未知。

故事开始时30岁。

精神体：矛隼/海东青

 

【纪晓芙】

帝国联邦护卫军成员，A级向导。

比起花容月貌的一张脸，战斗力可算作平平无奇。

方艳青手下最得意的学生，没有之一。

或许因为容颜生的太美好，学院出身，而常常被人忽略了是个战士。

或许是对学院制度的每一项都遵守的很好，被人认为很乖顺，实则仅是因为做好这一切不觉费力，相当游刃有余。

性格外柔内刚，对于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有些迷茫，一旦找到了方向，会有飞蛾扑火的偏执。

向导学院的学生都是女子，都没有未婚夫，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。

身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。

并不讨厌殷梨亭。

但这个世界上不讨厌的事太多了。

可爱情究竟是什么呢？

是命运，是冲动，是矛盾，是辗转反侧，是身不由己，是欲罢不能。

是你如何讨厌，却依旧会爱上。

故事开场时19岁。

精神体：燕隼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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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晓芙第一次见到杨逍，是在中心城最大的那座星辉广场。

星辉广场上到处是翩飞的和平鸽，还有枝繁叶茂的橄榄树，中心的音乐喷泉长年绽放着云雾般的水花，长椅，回廊，鲜花，游乐园，和所有的城市广场一样，只是更广阔，更美丽，更精致。

星辉广场最标志的建筑，是一座巨大的水晶幕布。

元首每次发表演讲的时候，幕布才会被启动，每当元首的3D环绕影像投影在水晶幕布上，无论从王城的哪一个角度抬头，都能看到元首指点江山的英姿，瑰丽繁复的星辉倒影匍匐在他的脚下，彰显着宇宙内最强大的帝国元首的威仪。

可惜，因为几次不太愉快的示威活动之后，星辉广场便不再对平民开放。

那个春日的下午，纪晓芙出示了身份识别卡，液晶屏幕上出现了她的认证资料：纪晓芙，联邦护卫队成员，A级向导，访问权限验核通过，准许进入。

“帝国的和平需要你的守护，光荣的现役护卫军。”

机械女声听来有些喋喋不休，纪晓芙皱了皱眉，关闭了通讯耳机。

今日她当值，用最短的时间走完巡视路线，她还可以喂一会广场上的和平鸽，交接剩余时间，31分06秒。

笔挺的军装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线，少女靠在长椅上的姿势却是放松的，白色的和平鸽在纤白的掌心安逸的啄食着豌豆，纪晓芙忽然觉得些许有些亏待美好的晨光。

她摘下了帽子散下马尾，任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，阳光下散着水墨般的微光。

日光太温柔，少女舒适的闭上眼睛，眼角的余光瞥见水晶幕布的光芒亮起，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幕布中央，纪晓芙的眼角一抽，猛然站直了身子，在三秒钟之内扎好了头发板正了军姿，心道今儿个实在不巧，连为何会出现在星辉广场的说辞都编好了，才得空目不斜视的看向水晶幕布的中央，那个陡然出现的男子影像。

那绝不是王城中高高在上的元首。

是个穿了件白色风衣的青年，闲闲的坐在长椅上，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散开了，扬起的下颌到锁骨一览无余，侧面看来的弧线正好。

他的指节轻轻敲着长椅的扶手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，过了两三秒才微微一笑，剑眉星目的容颜原本甚英气，唇角勾起的笑容，却像一只邪气的猫妖。

这是纪晓芙对杨逍的第一印象。

星辉落在他的脚下，像某一种点缀又像某一种臣服。

青年缓声道，“方艳青，我来找你要个人。”

“当然了，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儿，在这儿说比较方便。”

“我再跟你说一遍，你师兄孤鸿子的事真不怪我，你也知道我二人的天资，差出天堑般的那么远，他输给我不是明摆着么？”

“而且哨兵的心思一旦走了岔路，很容易会导致精神崩溃，他敢不带向导跟我动手，这件事就算怪了你，也绝对怪不上我是不是？”

“至于你们那个『倚天』计划——”青年拖长了音调，鄙夷之中藏着些厌恶，“不用我多说了吧。”

如果不是场面过于荒诞怪异，纪晓芙实在想伸手把自己的眼睛捂上。

提谁不好，非要提老师那亡故多年的师兄？

而且这种事情，需要你在这个场合再说一遍？

让她静下心来好好捋一捋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——

A，这个人劫持了星辉广场的投影设备。

B，这个人找上了自己的老师。

C，这个人就是当初杀了老师师兄的凶手，还顺道嘲讽了『倚天』作战计划。

D，还猜什么这个人那个人，他就是明教光明左使，悬赏令上排名第一的杨逍！

以纪晓芙的精神感知力，刚好可以觉察到两条街外自家恩师那近乎爆起的情绪波动，要不是不知道那青年的位置，想必直接就带人杀了过去——

等会，让她再想一想，杨逍坐的那张长椅的制式，是不是和星辉广场的配置，一模一样？

少女有些僵硬的转过了身，在身后对面的长椅上，看到了仍然沉浸在强力吐槽模式的杨逍。

由于青年实在是太过唠叨，水晶幕布的中央控制系统已经被电力指挥中心强行断电，听到五秒倒计时，青年啧了一声，终于站了起来。

“就她了。”

纪晓芙的身体骤然腾空。

计时器结束前的最后几秒，杨逍直接将纪晓芙拉到了自己身边，四目相对，两人脸颊的距离很近，几乎能够听到少女急促的呼吸。

她甚至无法拔枪，杨逍的手扣在她腰间，停在她配枪的皮套上，指尖几乎还带着残影。

于是杨逍扬了扬下巴，说道，“人，我先带走了。”

 

【No.10192行星】

“杨逍，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？！”

星际穿梭舰的速度很快，只片刻的功夫，杨逍与纪晓芙已经离开了主星，穿过了星海，来到几万光年外的星系，就算纪晓芙的地理知识储备在学院名列前茅，但这地图范围，也实在太超纲了不是么！

“呦，认得我啊。”驾驶舱里的青年挑了挑眉，把自动驾驶的定位打开，“知道我是什么人么？”

“知道，你是一个逃兵。”

少女的声音有三分怯弱，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，却又已经变得坚定。

杨逍年少时，就是帝国选定的哨兵人选，和纪晓芙一样，7岁便会被带进学院，接受专业的培养与训练，等到18岁成人礼之后，便会以士兵的身份加入护卫军中。

17岁那年，杨逍叛离帝国政府。

一个战士，怎会畏惧一个逃兵？

座椅的弹簧一响，杨逍已经转过了身，有那么一个瞬间，他的眼底有一种极冷漠深邃的光芒流过，锐利得像一只鹰。

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。下一秒，他懒洋洋的站起身，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一瓶酒，笑着道，“陈年旧事都有人记着，我倒不知道我这么有名。”

“极地冰岛的酒庄，这是上个世纪的最后一瓶酒，陪我来一杯？”

“我们学院禁酒。”

“哪儿有能管到五万光年外的禁令？”

“……我血液抗性的缘故，不能喝酒。”少女终于别过了脸，不怕归不怕，和这个SS级哨兵硬碰硬，战术优先级实在欠佳。

“……那是不能喝了。”杨逍原本给纪晓芙倒了一杯酒，听她说了这话，倒是二话不说的把那杯酒端了回来，一仰头一饮而尽，高度数烈酒从咽喉灌下直达灵魂，杨逍微微眯了眯眼，肆意道，“舒坦。”

“……你也不该喝酒的。”

纪晓芙皱了皱眉，这句话里，倒算不上纯粹的关心。

哨兵的五感极其敏锐，无论是疼痛还是酒精，带给他们的刺激都会无限放大，而哨兵一旦将感知过度集中在同一种观感上，很容易因为过度的刺激而失控。

所以每一个哨兵，都是需要向导的。

可她无法应对一个完全失控的SS级哨兵。

“但我喜欢。”

“酒味苦辣，又会使人乱性败德，为什么要喜欢？”

“……孔夫子曰，诗，可以兴、可以观、可以群、可以怨，酒如是作可以观。欢乐时庆祝，悲伤时遣怀。可以颂生，也可悼亡，群斟、独酌、无不相宜。”

“这么好的东西，我为何不能喜欢？”

说这话的时候，杨逍已经又喝了两杯酒，温凉的酒浆口感舒适，剧烈的感官刺激冲入大脑皮层，在灵魂深处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。

所有的刺激到极致，都与疼痛相类，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里，他可以不那么清醒。

毕竟，清醒是哨兵需要终生去追求的宿命。

“……你也读孔子？”

劝是显然劝不动。少女弯了眉目，在几十个世纪前，遥远的文明摇篮，地球上神秘的东方，科技自然达不到现在的水平，但那时候人们的生活节奏很慢，诞生了令现代人无法企及的文明。

“怎么，在你们的眼中，我们这些个——”杨逍的声音一顿，他说不出逃兵那个字眼，只是轻轻笑了笑，“你说我是反叛军也好，用前人的说法，邪魔外道也行。”

“可我不是逃兵。”

“只有曾经认可过，曾经承诺过，然后再背弃，才能称得上是逃。”

“——丫头，这里头有诈。”

纪晓芙愣了愣，她想起来在学院里度过的日日夜夜。

老师待她恩重如山，她接受的每一分教育，都是如何保家卫国，做一个纪律严明的守卫军。

她不排斥这一切，她正视自己的责任，珍重作为一个战士的尊严。

她只是觉得，不太轻松。

觉得像有一张无形的网，她被困在自己的路线上，永远无法离开。

她做的事情自然是对的，可那张网之外的世界呢？全部都是错误的吗？

一晃神的功夫，那张网之外的杨逍走过来靠近，十分自来熟的牵了她的手，“丫头，咱们到了。”

纪晓芙甩开了他的手。

“轻浮。”她说。

杨逍倒也并不介意。

这座行星很小，且70%是水，隆起的陆地上有一座小院，坐在水边的小姑娘用指尖拨弄着水面，机器人副官围着她打转，看起来有些黔驴技穷。

“谁惹我们雁儿生气了？”

小丫头看到了他们俩，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亮，顺着石子路一路小跑，撞进杨逍的怀抱里，偏过脸偷偷去看纪晓芙。

好漂亮的大姐姐，却穿着一身军装。

“……雁儿，乖。”纪晓芙俯下身，摸了摸小姑娘珠圆玉润的脸，明艳的笑容出现在一身戎装的少女脸上，如探出篱笆墙的山茶花。

“从现在开始，你帮我照顾她，过一个月她外婆来接她之后，你要离开，我不会拦你。”杨逍说着，抱起雁儿一路回了小院，小姑娘的眼睛忽闪忽闪的，却并没有说一句话，没有一点反应。

“这孩子也是你掳来的？”纪晓芙跟着杨逍进了屋，隔过小姑娘的衣领，看到了纵横交错的鞭伤。

她把孩子从杨逍的怀中拉了过来，藏在身后，警惕一样。

“真不是我。”

孩子被她拉了过去，杨逍就没有再靠近，只是远远的对雁儿做了个鬼脸，逗笑了小姑娘之后，眉目重新变得周正。

“这孩子的父母是我教内的兄弟，抓她的是政府雇佣军，为了逼我出现，先杀了她的父母，又对个孩子下手这么重。”

“政府雇佣军？”

“不错。”杨逍淡淡说着，“你难道不知道，帝国除了你们正规护卫队之外，还有大批从事平乱的雇佣兵，除了佣金之外，对他们最有吸引力的，就是悬赏令的花红了。”

说到这，看纪晓芙确实不知晓，杨逍忍不住又笑了笑，“你可能确实不知道这些，你们是帝国军队的门面，面子上的事儿，谁都盼着能干净。”

“你本来，也应该能够加入护卫队，倘若你真的看不惯他们，就更应该去改变他们，承担自己的使命。你们成立的游骑兵，每次与帝国发生冲突，受伤害的还不是无辜的百姓……杨逍，你做什么？！”

青年的脸颊突兀的接近，在纪晓芙的眼中放大，四目相对，在距离近似亲狎之前才停住。

即便是和自己的未婚夫殷梨亭，也从未如此亲近过，这一刻，心弦一动，如同小鹿跨过浅水的那一纵。

少女仓惶的回退，杨逍再一次得了逞。

“丫头，当你放弃对我的说教的时候，你就会发现，和我相处，还是很有意思的。”

“……杨逍，有些人，不是为了有意思才活着的。”说完，她不再理会杨逍，而是端了一盆水，轻轻给孩子擦拭着。

这时候杨逍便知晓，纪晓芙的性子，实在执拗得很。

“这孩子落在雇佣兵手里的时候，被他们震聋了耳朵。我说话她听不到，但我思虑着，你们向导的精神力，或许可以与她沟通。”

“……你说，她的耳朵？”果然先前，就觉得小姑娘不太对劲，那时候还以为只是认生。

犹豫了一下，纪晓芙伸出了手，轻轻放在孩子的后颈，温和的精神力量像一汪泉水，细细的安抚和聆听。

她感受到支离破碎的绝望，和压抑在心底的不安。

于是少女将小姑娘抱在怀里，一遍一遍的呢喃轻诵。

“姐姐在，姐姐会一直陪着你，直到你的亲人带你回家。”

从雁儿的神情里，杨逍知道她已听得懂。

少女的声音柔软干净，清甜如同二月里的春风，吹进人的心房。杨逍有一瞬间的怔忡，他想起了最初训练的时候，圣所里的静音室，和用来保护哨兵五感的白噪音序曲。

那些导师真是愚蠢，白噪音本来应该是这样。

为了终止自己的胡思乱想，杨逍清了清嗓子，将一件天青色的长裙递了过来。

“换件衣裳，这一身我看不惯。”

纪晓芙看过一眼，衣裙的制式和尺码，和自己平日穿的一模一样。

虽说哨兵的观测准确性极强，但这样被人观摩着实在不爽。

“杨逍，你什么时候定制的这身衣服？”

青年转了身出去关了门，声音从门扉之外传过来，“——飞船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