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文及避雷预警链接: 《楔子篇》,《章一》, 《章二》, 《章三》, 《章四》, 《章五》, 《章六》,《章七》,《章八》, 《章九》, 《章十》, 《章十一》,《章十二》, 《章十三》, 《章十四》, 《章十五》,《章十六》, 《章十七》, 《章十八》,《章十九》,《章二十》, 《章二十一》, 《章二十二》, 《章二十三》, 《章二十四》,《章二十五》,《章二十六》,《章二十七》,《章二十八》,《章二十九》, 《章三十》,《章三十一》,《章三十二》,《章三十三》,《章三十四》, 《章三十五》 ,《章三十六上》,《章三十六下》,《章三十七》,《章三十八》 ,《章三十九》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下章恋爱倒计时就真的开始啦~~~~~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……折颜,你怎么了?”
身边蓦地一声呼唤,凤凰这才回了神,收了面上那股阴沉,他看到紫胤走到自己身边,眸子里有些熟悉的忧心。
折颜便淡了神情,伸手将被震碎的石案抚平,方才那一瞬间的恨意没了踪影,像是隐入云中的月色。
“无妨,这术法艰深得紧,头一回用来乏力罢了,无需挂虑。”
语气清和平淡,却有种寒凉裹在内里。
由斯紫胤便知道,折颜毕竟是真的恼了。
这时候,云溪已然悠悠醒转,新生的命魂残余着折颜之前的神力,醒来后只觉神清气明,再不复先前的晦涩混沌。他走过去,俯下身给折颜行了礼,恭敬道,“云溪谢过上神的救命之恩。”
折颜收了琴站起身,垂目看了云溪一眼,只凝声应了两个字道,“不必。”
说完,折颜伸手握了面前的焚寂剑,那剑锋上盘踞的红光仍在,邪气却褪去了不少,他回头看了紫胤,将焚寂递到他手中,缓声道,“焚寂为上古龙渊七凶剑之一,世代由女娲部族守护,但如今乌蒙灵谷众人罹难,云溪尚且年幼难当此任,故而今日我暂将焚寂交于你手中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紫胤应了一声,将焚寂剑收好,其实细细算来,这柄剑虽非折颜之物,但他为母神女娲的义子,又亲手封印了焚寂剑灵,此番处置,也并不算越矩。
“但我之后所说的话,你须记得一字不落的清楚。”折颜说着,语气却严肃了两分,“当年龙渊七凶剑被封印之后,各由三界四海八荒守护,唯有焚寂归于人间,是母神为凡世之人,留下的一份恩典。这柄剑上承载的力量与使命,原比你知悉的更深远。故而今日这柄剑既到了你手中,你便要悉心保管,绝不可轻付他人。将来倘有一日,墨渊也好,天君也罢,寻你讨要此剑,都应视同强取,你亦不可轻易交出。你且谨记,你所代为守护的,是凡世万亿之人。”
若说折颜其人谈吐,能令他如此肃重之事原本不多,紫胤听得不禁颦眉,开口问道,“可你并未言明,这柄剑究竟蕴有怎样的力量,我又如何知晓此剑何时当守,何时当用?”
他既问到了此处,折颜便笑了笑,指节在石案上轻轻一扣,淡淡道,“这是天机,不可轻易吐露。你若想活的久一些,就永远不要对天机抱有好奇。”
——又是这般的的点到即止,又是这般的倨傲骄矜。
他们之间总是如此,一个两个的,皆避不过性子里的那股寡淡,若还有一二分负了气,便更遮不住寡淡之下的薄凉来。
那还不如将这一切撕开了,说透了,倒不知这死局里,会不会掀开一处活路来。
“那么敢问折颜上神,长久以来处处墨守成规循规蹈矩,又可能让你活得更久一些?”
执剑长老清冷的话语字字响起,上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,风中似乎冰凌掠过,令人禁不住收敛了声息。
在心中默念了一万多次涵养涵养涵养,气度气度气度,不可与小辈计较,不可与红鸾星置气。
久久,只听得折颜凉凉开了口道,“东华他们约么都算错了,不是些别的凶煞,我应该是,命中犯你。”
“若真如上神所说,倒还简单多了。”见折颜已收了琴,紫胤并未催他去将伏羲琴还与墨渊,只问道,“此间事毕,上神现下欲往何处?”
“——落葭山。”
这名字生疏得紧,应不是凡尘之地。
“我随你去。”
“呦。”凤凰闻声挑了眉,揶揄般抱了臂,道,“你却该问问我,落葭山是个怎样的地方。”
“不敢劳上神泄露天机。”紫胤瞥了折颜一眼,忽而觉得折颜这般欲要发作却又不便发作的模样也颇有趣,回头温了声线去安抚被两人之间诡异氛围骇到了的小云溪,问他今后愿往何处去。
小少年稚嫩却早慧。守护焚寂本是他部族世代之任,现在虽力不能及,将来仍期能有一日能够学成本领,完成母亲未尽之任。当下也便俯身跪下,恳请拜入天墉城门下,修身习剑。
但多年以来,山中上下也只认得紫胤与红玉,掌门真人倒也瞧见过一次,是劝紫胤莫要卷入此事,被他一力压了下来,从此小少年的眼里心上,也不过期许执剑长老一人而已。
孩童的小心思,紫胤真人心中了然,这孩子的命途多舛,就算有了折颜相助,也是个逆天改命的未知之数,他并不敢轻易将之假手他人。但这一切,终究无意与个孩子深讲。他伸手轻轻抚了少年人的发顶,只温声道,“你若想入我门下,也并非不可以。但我眼下,另有要事须离开天墉城,你先随众师兄弟修习剑道心法,若真有心志,三载之后,我亲自教你。”
言毕,他更给云溪改了个名字,唤作“百里屠苏”,取自书中“屠绝鬼气,苏醒人魂”之意。更盼他能够脱出命运桎梏,破茧而生。
待此间全部安置妥当,已至暮色时分,执剑长老云游数十年归来,不过半日便复又匆匆离去,平日清净修身的时光,终究因为某只凤凰的闯入而远远背离。
但随着路途渐远,紫胤真人总算是瞧懂了折颜方才一刻的揶揄。
落葭山远离凡尘,坐落在遥远翼界之中。翼界与仙凡两界相隔,由一层特殊结界所划分。在翼界之中,神仙法力修为会大为衰减,魔族踏足仙界亦然。除却极少数上神这般强大的灵能不论,大多数神仙入了翼界,所余仙力皆不足十一。诚依此结界,令仙魔各安一隅,不至相争。
而紫胤所习的,正是纯正的道门仙法,甫一踏入翼界,便觉周身仙力渐次散去,等快至落葭山时,足下云影渐淡,几乎已无法腾云,折颜倒加了十分的留意,眼疾手快的揽了他的手臂将人掠至自己所御云影之上。
“我早说了,这不是你待的惯的地方。”
执剑长老却只拂开了他的手未曾言语。他身上仙术虽所剩无多,剑术却仍是在的,原本紫胤其人,便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,数百年来潜心苦修更至无人之地,心意一到,陆离剑长吟破风,稳稳将御剑人托起,一时剑气流转,光华四溢,恰是五彩争盛,流漫陆离。
而这时正至山脚,执剑长老便敛了剑气下了云层,身姿翩然,仙姿亦不可拟。
便听他回看了身畔折颜一眼,回敬了四字道,“倒也未必。”
“……”凤凰微微抽了唇角,久久才笑着道,“你天墉城那些个弟子,见过你这般小性儿么?”
闻言,执剑长老微微抿了唇,十分涵养妥帖的应道,“与折颜上神的胸怀相比,自然远远不及。”
这时候,便听到空中一声清浅凤鸣传出,在山中回音不绝,渐次随之响起的是一声声清脆鸟鸣,有些听得出是凤凰,有些却是些其他唤不出名姓的珍禽兽类。落葭山本是一处洞天福地,山脚下三面环水,青山高耸入云,整座山峦笼罩着一片濛濛水汽,仙意盈盈。山下碧波荡漾,衬着葳蕤青山,一派出尘风致。山上多青竹与梧桐,四季无春夏之别,只见修竹参参,桐花遍野,七彩斑斓的鸟兽从山野中蹁跹而来,其中更有些身量庞然羽色瑰丽者,正是凤凰。
凤族自折颜少绾为始祖,各为两只金羽火凤,后多加繁衍生息之后,已各自分为五种。五色而赤者为凤,明黄者为鹓鶵,青碧者为鸾,甘紫者为鸑鷟,皓白者为鸿鹄。
如今,感应到族长亲临,山中百鸟无不现身朝拜,更有诸如古书中才载有的毕方重明等异兽,亦蹁跹而出敛羽示敬。天上地下,怕也无几人见过此番盛况。
于是紫胤也便知晓,此处正是凤族如今的栖居之所,翼界落葭山。
这边折颜终于不再与自家道长调笑,收敛了神色道,“我瞧瞧去。”
说完,凤凰一纵身到了半空中,这是紫胤第一次见到凤凰真身,不似从前休憩时收敛身形时的样貌,待这天地间第一只火凤现了真身,只见斑斓身姿缓缓舒展,羽翼展开长逾数丈,身后九根尾羽在阳光下闪着艳艳火光,令人不敢逼视,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。
这方是凤族的始祖,天地间第一只金翅凤凰。
一声鸣唳之后,林间百鸟肃然无声,巍巍山中只余流水落花之声。
倒不知折颜究竟与山中百鸟说了些什么,只知这位始祖显然并不贪恋这众星捧月般的礼遇,一会儿功夫便将这些鸟兽遣散了去,空中有只青鸾鸟歪歪扭扭的扑腾了几下翅膀,竟直愣愣的坠落下来。
它于今日清晨方破壳见了天日,走路尚不大稳,就随着父母一并飞出见过了族长,待此刻礼毕早支撑不住,正落到执剑长老身边。道长此刻正施不得仙法,只得一伸手接住了这只半大的青鸾。
小家伙茫然不知事,只觉得落入一个温暖怀抱当中,惊吓之余反倒壮了胆,翎羽轻轻蹭着紫胤的掌心,发出一两声近乎软糯的低鸣。
这时候,青鸾鸟的父母方从空中疾落下来,看到稚子无恙,松了口气与紫胤见了一礼,便带着小家伙回了山中。
至此,紫胤所见鸟兽皆为原身,并无一个曾化作人形。
“这小东西倒是有些福缘,竟给你接住了。”
被一句话唤回了心神,折颜已化了人身落到紫胤身边。
“你方才,跟他们说什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只是我已几十万年未来此地,打个招呼罢了。”
“没说什么,那两只青鸾鸟给我见礼是为何?”
真当他没有看清楚,那稚鸟的父母方才所行的礼数,和先前朝见折颜时,竟是一模一样。
折颜一清嗓子,心说这道长果真心细,只得笑着承认道,“我们凤族对伴侣最是忠贞,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,正巧今日我二人俱在,正该给他们认上一认。他日见到你,莫失了礼数,伤了自己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