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窗凉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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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章有部分化用和引用古龙《楚留香传奇》原文

 以及我楚·哆啦A梦·留·护花使者·香上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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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楚兄与我，岂非已经是朋友？”

花满楼说完这句话，收了折扇默默的并回掌心，力道显然是用的重了些，他是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，那个纠缠着自己的梦境，若两人真成为好友，岂不是陷入了两难之地，但这种事又不便与楚留香深说，现今回忆起来，实在是一边觉得懊悔，一边又开解着自己，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，罢了罢了。

楚留香在一旁看着，只见一句话的功夫，花满楼的表情已阴晴不定的变过几回，也瞧不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，便淡然笑道，“在下的名声的确不大好，花兄若是觉得勉强，此事就算了。”

花满楼摇头，道，“在下说出口的话，自然不会收回，朋友便是朋友，岂有勉强做朋友的道理？最多香帅将来真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，在下协力承担解决便是了。”

花满楼这话说得既似有深意，又似并没有什么深意；楚留香展颜一笑，似是听出了些什么，又似全然没有听出些什么。

只是两个同样慧黠的人，在云淡风轻的笑语中，将某些因缘悄然定下了。

第二日的清晨，两人还是一同纵马去了观海镇，两人商议之后，并不预备亮出蝙蝠公子的请柬，只在镇上先探查一番，毕竟身份一旦亮在明处，很多事情都不再好办了。

一路上，楚留香着意观察了花满楼的言谈举止，完全与常人无异，一个新的计划也在心底悄悄酿成，半途在茶铺歇脚的时候，楚留香道，“花兄，我有个想法，你听听看能不能行得通。”

花满楼道，“香帅但说无妨。”

楚留香缓声道，“我认为，等到了观海镇之后，既然不预备亮出请柬，花兄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为好。”

花满楼听了没有说话，他自然明白楚留香的意思，蝙蝠公子既然给父亲发了请柬，他必定对花家提前做了许多的调查和防备，自己在江湖中的名望虽不似楚留香高，但被有心人认出来，也并不是难事。到时候对方有了戒备，自己这边再想接近蝙蝠岛，掣肘便更多了。

想了一下，花满楼摇头道，“姓名伪造容易，但在下本是个瞎子，仅凭这一点，对有心人来说便足够了。”

楚留香笑道，“但花兄若不是个瞎子，即便与花七公子撞了姓名，也断不会让人怀疑到花家去。”

花满楼听着也笑了笑，道，“香帅莫非觉得，我这双眼睛，与旁人竟然一样？”

楚留香放下手里的茶，靠得更近些，花满楼的双眼本生的十分好看，能够清晰从其中望见自己的倒影，衬着纤长的睫羽，秀美非常，只是因为目光没有焦距，终究是与旁人不同。

瞧了一会，楚留香笑道，“我自然有些办法。”

他与苏蓉蓉学了许久的易容术，这一处虽不似轻功那般妙绝天下，却也绝不含糊，花满楼只觉得眼前有些痒，并不知楚留香动了些什么，但是在外人看来，花满楼的双目便不再清透，反而幽深如同寒潭，既瞧不出他看向哪里，也断不出里面藏着怎样的情绪。虽然仔细看来，也不是一点端倪都无，但只要不是着意盯着他的眼睛看，应对起来仍是足够了。

楚留香完成了手中的工序，打了个响指，道，“花兄，看着我。”

“嗯？”花满楼应了声，他双眼才被楚留香动过，仍有些不适，睫羽花瓣般颤动两下，习惯了侧耳过去，又反应过来板正了坐姿看向楚留香那边，楚留香看着那双眼睛瞧了许久，暗道自己莫不是有些毛病，竟会觉得一个瞎子的眼睛十分好看，顾盼间仿佛有波光闪现，默默清了清嗓子，道，“花兄若不想惹来一路桃花，最好还是不要盯着别家姑娘看太久。”

花满楼笑道，“有楚香帅在一旁，何愁桃花会落到我身上？”

两人说说笑笑的一路走，结果就是不但耽搁了些行程，还好巧不巧的遇见一阵骤雨，这一段正是林间路，前后左右都没有一处遮拦，两个人轻功再高，仍是躲不过雨打风吹，待到了镇子里，这阵雨倒还停了，花满楼虽瞧不见，楚留香可是看得到两人一身狼狈，笑道，“海边天气就是这样，一阵风一阵雨，花兄若不介意，我正好带你去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。”

花满楼的江湖经验并不如楚留香丰富，只点了头应道，“便依香帅所说。”

楚留香带花满楼去的那一处，叫做“逍遥池”，乃是个热气腾腾的公共浴室。方才刚起了一阵骤雨，跟两人一样淋了雨进来洗澡的人，倒真不算少。

楚留香很喜欢到这里来，坐进温热的池水中，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，人和人皆看不清彼此，却很容易能够看得清自己。水不愧是生命之源，人在这一处的戒备总是小一些，观察别人的举动，猜测别人的来历，也就成了他的乐趣之一。

但楚留香一回头瞧了眼花满楼，便发现七公子来了这样的地方，到底是有些拘谨，笑道，“花兄第一次来这种地方？”

花满楼叹了口气，用束带将长发收束整齐，道，“我为何第一次来，楚兄难道不明白？”

楚留香挑了挑眉，有意无意的用手指弹了下水面，几朵水花便打落到池边的台阶上，发出轻弱声响，花满楼听得清楚，顺着台阶走进池中一同坐下，全不曾露出丝毫不便。他耳力极好，在这水汽氤氲的池水当中，对身边众人观察的甚至比楚留香更加仔细。

比如，他听到水池边有人刚净了手，这人的步伐很轻，身手也一定很好，更因为身上不时滴落下来的水花，被花满楼听得出这人的身量很高，腿也必定很长，眼下，这人正走到了门口——

便听到门外风一般冲进一个人影，险些将这长腿之人撞到，而那冲进来的人，仿佛身后被恶鬼追着一样，一进门便“扑通”一声跳进了水中，溅起一大片水花，花满楼眉峰一皱，一侧身向一旁瞬息间退了三尺，将水花远远避开，但这里原是有两个人的，楚留香叹了口气，只用手略微挡了一挡，到底是被溅了一身的水。

那闯进来的人抹了把脸上的水，看清身边人的相貌，大喜道，“救苦救难的活菩萨，我张三果然福大命大，到处遇贵人，不过凭楚香帅的身手，怎么还会被这水溅到呢？”

这张三显然是个老江湖，惊喜之下也十分懂分寸，话音越说越低，说到楚香帅三个字的时候，几乎已经轻的听不见了。

楚留香瞥了他一眼，向花满楼的方向轻抬了下颌，低声笑道，“我们这位公子的身手已经如此利落了，我若再躲了去，是嫌我们三个还不够扎眼么？”

花满楼轻咳了一声，面上显出些绯红来，也听出这人应是楚留香的朋友，便开口道，“在下花满楼。”

张三眼珠转了转，看了花满楼几眼，目光停留到他发带处一颗莹润的珍珠之上，讪笑道，“公子好名字，我叫张三，跟香帅是认识的。”

楚留香挑了挑眉，岂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，这张三江湖人称“快网”张三，鱼烤的好，水性佳，江湖经验老道，对朋友也很讲义气，只有一样，对珍珠一物极其痴迷，一旦见到了成色好的珍珠，便跟酒鬼见了美酒，登徒子见了美人，再挪不开步，便笑着开口道，“花兄是我带来的朋友，为人宽宏大度脾气又好，跟我完全不同，你知道我素来脾气都是很差的。”

张三撇了撇嘴，便不再去看花满楼发带上的珍珠了。

偏在这时，只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，那个长腿的人本来已经走出了门，却赶忙退了回去，外面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，“姑娘，这地方你不能进去的。”

一边另一个女声便飞速接口道，“凭什么别人来得，我便来不得？”

这女声话音极快，却又清脆好听，竟是个黄莺出谷般的少女，还偏要闯到男人洗澡的地方去。

花满楼陡然又被刷新了认知，轻轻揉了揉眉心，暗暗腹诽着这一天的经历，实在是太糟糕了。

外面的吵闹声不停，而且越来越近，那姑娘不知是越过了几个人的阻拦，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过来：“你这小贼，以为逃到这本姑娘就不敢来了么？我告诉你，你就是逃到阎罗殿去，我也要把你追回来。”

而这时候，帘子已被掀开，外面冲进两个人来。

——正是两位姑娘。

为首的那个，穿着一件绣着金花墨凤的大红箭衣，头上戴着紫金冠，腰上束着同色的紫金带。年纪很小，却生得美极了，后面跟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，也是一副甜美相貌。

楚留香看了那姑娘两眼，留意到她戴着的紫金冠上，正缺了一颗珍珠，身边的张三，已经吓得潜进水中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了。

那姑娘挨个打量着里面的人，并没有辨认出方才偷自己珍珠的小贼，楚留香忍着笑，在花满楼耳边轻声道，“我那朋友最喜欢各式珍珠，而这姑娘发冠上，似乎正少了一个。”

花满楼会意，叹道，“看这姑娘的声势，怕就算还了也解决不了。”

那姑娘四处看了一圈，这水中本就看不太清楚，自然没有找到那小贼，快言快语道，“你们刚才，有没有见过一个猴子一样的人逃了进来，说出来，重重有赏！”

可惜这水池里的人，只是或惊奇或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少女，并没有一个人搭话，少女脸上挂不住，突然抽出腰间短剑，明晃晃的指向其中一人道，“为什么你不看着我，是不是你偷了我的东西？”

——那人正是十二分无辜的花满楼。

花满楼叹了口气，道，“这位姑娘若是丢了枚珍珠，在下赔给姑娘就是，只是这里实在不是女子待的地方，还请姑娘先出去稍候。”

楚留香摸了摸鼻子，事情总要了结，这位心善的公子显然是打算替自己的朋友揽了这笔账，但能把张三吓成这样的，岂会是寻常的富家小姐而已，心中隐隐有了推断，心道七公子这回恐怕是真碰到了麻烦事。

果不其然，那姑娘立刻怒声道，“你怎么知道我丢的是颗珍珠，看来我的东西果然就是你偷的，今天本姑娘不但要你还了我的珍珠，我还要你的命！”

说罢，她手下剑光一抖，直直向花满楼刺来，这剑势迅如闪电，倒真有几分本事。

剑光却在花满楼面前两寸处停住，楚留香离得太近，看的清清楚楚，剑刃被花满楼用两根手指稳稳夹住，这一式正是陆小凤名动江湖的绝技，灵犀一指！

楚留香眉目一动，几乎就在花满楼停稳手的同时，手指在水中飞速一弹，一道水花应声而起，直打到那女子腕上去，女子吃了痛楚，一声惊呼，软剑已然脱手，直直坠入水中。